海兰理了理松散的鬓发,道:“冷宫里不比外头更安全,同样是死,怕姐姐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。这个宫里,只有她一人真心待我好,我也真心只待姐姐好。”
叶心将药递到海兰唇边,海兰—仰头喝了,皱眉道:“真是苦。”
叶心服侍她漱了口,忙取了酸梅放在她口里,道:“小主这话就是泄气了。小主有皇上的宠爱,眼看着就要生下皇子,有什么可担心的。”
海兰捋着帐上垂落的鸳鸯流苏,神色淡得如一抹寒冰:“皇上?皇上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三妻四妾,有什么值得依靠的?我腹中的孩子,也不过是他的孩子之一,能有什么前裎?凡事只能指望这个孩子自己,我还能指望皇上?后宫里朝不保夕,唯一能够依靠的,不过是一场姐妹情谊,才能相伴数十年。其他的,都是浮梦一场,梦过便算了。”
叶心见她盛宠之下却如此灰心冷淡,也知道不好再劝。海兰想了想问:“剩下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全清出去了么?不许留下一点痕迹。”
叶心忙道:“全清理干净了。小主放心就是。”
海兰望着外头昏黄的霞光映照在一格格的窗棂上,神色漠然:“等到姐姐在我身边了,我才真正放心。”
暮秋初冬时节的天色容易暗得早,若是逢上晴天,便有极好的晚霞招展,仿佛一匹上好的流霞锦自天际伏曳而下,虾红、宝蓝、云青、米黄,倾倒了一天一地,兀自灿烂,流丽万千。
换作往日,如懿并没有这样好的心情细赏落霞,但是此刻,她有,也愿意。笃定地看着晚霞倾于碧瓦琉璃之上,才能明白,自己将要走回去的地方,是何等繁华似锦,就如这晚霞一般,绚丽之后,只余下无尽的黑暗与凄冷,要她独自面对。
凌云彻借着送饭的机会进来,他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恭敬,行礼过后才道:“恭喜小主,次日午后便可以出去了。”
如懿回望向她笑:“同喜,你也终于少了我这样一个麻烦。”她取过那双靴子:“我手艺不佳,只好让惢心缝制了一双靴子给你。双脚不受风霜苦侵,才能走的远,走得好。”
凌云彻抚摸着那双样式普通的靴子,不知怎的,竟想起了久未见面的嬿婉。从前,也是嬿婉,只有嬿婉,会这样待她。关心他的一点一滴。如今,嬿婉怕是早就成了枝头婉转滴沥的黄莺儿,飞得越来越高了吧。竟是如懿,拿这个来回报他。
他抑制住心头情绪的起伏,慨然道:“多谢小主。”他望着如懿唇边一点甘甜如露的笑容:“小主仿佛